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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事中走出来的同窗情: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一起回望过去

发表时间: 2024-12-07 10:34

白事中走出来的同窗情: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一起回望过去

■作者:西瓜讲故事 ■素材:陈大宝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陈大宝,是皖南周庄村人。1994年冬天,我爹突发心梗走了,那时我28岁,还没娶媳妇。

我爹走得突然,连遗言都没留下。那天早上他还在田里干活,傍晚就捂着胸口倒在了地头。我从地里冲过去抱住他的时候,他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大宝啊,你。”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再也没能说出下一句话。

我抱着他的身子,浑身发抖。这个在我生命中一直威严如山的男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寒风吹过田野,冷得刺骨。我跪在地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天色渐暗,远处的山峦如同一道道暗影,笼罩着这片静谧的土地。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照在田埂上,给黄土地镀上了一层金边。

在农村,红白喜事最是折腾人。我们家穷,连办白事的钱都要东拼西凑。我妈带着哭红的眼睛去借钱,我六神无主地张罗着各种事情。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家门口。

“大宝哥。”

这声音让我愣住了。抬头一看,竟然是二十年没见的王秀娥!

王秀娥是我初中同学,也是我暗恋了整整三年的女孩。那时候,她家境优越,父亲是供销社的,而我家穷得叮当响。每次看到她,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得远远的。

“秀娥,你。”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听说叔叔去世了,特意来帮忙。”王秀娥说着,已经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我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候的王秀娥,是我们班上公认的校花。她不像其他女同学那样爱说爱笑,总是安安静静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每次下雨,她都会把自己的伞借给没带伞的同学。

记得有一次,我因为家里穷,连课本都买不起。她知道后,主动把自己的课本借给我。那本泛黄的语文书上,还夹着一张她的试卷,上面是满分的成绩。

“秀娥,这些年你。”我想问她过得怎么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在县城一家私人诊所当护士。”她一边择菜一边说,“一直没结婚。”

这句话像一枚小石子,扔进了我平静的心湖。

“哦。”我有些局促地应了一声,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咸菜萝卜的香气,王秀娥在灶台前忙活着,背影跟二十年前一样纤细。

“你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吗?”她突然问道。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颤。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我每天都偷偷看她,像个傻子似的,就是不敢跟她说一句话。

“那会儿你总是躲着我。”她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

我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那时候。”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她轻轻地说,“你家里条件不好,觉得配不上我是不是?”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上。是啊,那时候我家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吃不饱,哪敢去想那些美事?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里的人陆陆续续来帮忙。冬夜的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一股寒气。

我妈从外面进来,看到王秀娥在厨房里忙活,愣了一下:“这不是秀娥吗?”

“婶子。”王秀娥赶紧迎上去。

“哎呀,这些年都没见着你,听说你在县城当护士?”我妈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

王秀娥点点头:“在县城一家私人诊所。”

“那。”我妈欲言又止,“成家了吗?”

“还没有。”王秀娥低下头,继续择菜。

我妈看看她,又看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

夜色渐深,村里的人都散了。王秀娥还在厨房里忙活,我走过去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大宝哥。”她突然开口,“你记得我借给你的那本语文书吗?”

“记得。”我说。

“其实。”她顿了顿,“我一直留着你还给我时夹在里面的那张纸条。”

我愣住了。那张纸条是我临走时偷偷塞进去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两个字。没想到她居然一直留着。

“你知道吗?”她继续说,“那时候我每天都等着你来跟我说话,可是你总是躲着我。后来我爸要调去县城了,我想告诉你,可是你那段时间请假没来上学。”

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原来那时候她也在等我,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就是命运吧。”我轻声说,“我们都错过了太多。”

厨房外传来脚步声,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是我二叔家的儿子小辉来帮忙了。

“大宝哥,明天的菜够吗?”小辉探头进来问。

我赶紧说:“够了够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辉走后,厨房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锅里的汤在咕嘟咕嘟冒泡,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王秀娥突然说,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等什么?”我问。

“等一个人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夜色中,我看到她的眼睛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随后,一个魁梧的身影冲进了厨房。

“秀娥!你怎么在这?”

是王秀娥的哥哥王大山。他一把拉住王秀娥的手,眼神凶狠地瞪着我。

“哥,你怎么来了?”王秀娥急忙问。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又要犯傻?”王大山冷笑一声,“上次那个骗子还不够教训吗?”

我这才知道,原来王秀娥曾经被人骗过。那个男人冒充城里某公司的经理,骗了她的感情和钱财,最后人间蒸发了。

“大山,你别误会。”我想解释。

“误会?”王大山打断我的话,“我妹妹单纯,你可别打她主意!”

王秀娥突然甩开王大山的手:“哥,你别这样!大宝哥不是那种人!”

“你懂什么?”王大山怒道,“要不是你总惦记着他,能错过这么多好亲事?”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一般,让我呆在了原地。原来,她这些年一直在等我?

“够了!”王秀娥突然大声说,“哥,我今年都二十七了,难道还不能为自己做主吗?”

夜色更深了,厨房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王大山死死地盯着我,而王秀娥站在我和他中间,像是在保护我。

“妹子,你想清楚了。”王大山缓和了语气,“这么多年了,你总不能。”

“哥,我想得很清楚。”王秀娥的声音坚定,“初中那年我就想明白了。”

王大山看看她,又看看我,长叹一口气:“这些年,有多少好亲事你都推了。那个县医院的主任,那个开厂的老板,甚至还有。”

“我只等他一个人。”王秀娥打断了哥哥的话。

我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此时,一阵冷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得堂屋里的白幡簌簌作响。我突然想起了我爹临终前未说完的话。

“秀娥。”我鼓起勇气,“二十年前我不敢说的话,今天我想说了。”

厨房里一片寂静,连口锅里的汤都不再咕嘟冒泡了。

“那时候,我家穷,连饭都吃不饱,我哪敢肖想你这样的女孩?每次看到你,我就像老鼠见了猫,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可是,我把你借给我的课本藏在枕头底下,每天晚上都要看一遍。”

“后来,我听说你去了县城,我就拼命地想挣钱。可是这些年,我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我想去找你,可又怕你早就结婚生子了。”

王大山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这时,我妈端着一盆衣服走了进来:“大山啊,你来得正好。你的妹子这些年的事,婶子都知道。要我说啊,这两个娃娃也是苦命。现在他们能在一起,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我妈的话像一阵春风,吹散了厨房里的凝重。

王大山沉默了许久,最后看着我说:“陈大宝,我妹子要是受了委屈,我饶不了你!”

说完,他转身走了。

王秀娥站在那里,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走过去,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她摇摇头:“值得。”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我二叔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大宝啊,你爹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们俩能成,一定很欣慰。”二叔说着,给我倒了一杯酒,“来,咱们敬你爹一杯。”

我端起酒杯,突然想起爹临终前未说完的话。也许,他是想说:“大宝啊,你该成家了。”

我和王秀娥在爹的灵位前跪下,烧了三炷香。寒风中,香烟袅袅上升,像是在向天上的爹诉说着这段尘封二十年的情缘。

夜深了,村里人都散了。厨房里,我和王秀娥还在准备明天白事用的菜。

“记得初中那会儿,我妈总说你文静,像个小媳妇似的。”我一边择菜一边说。

王秀娥笑了:“那时候我是文静,可后来在医院上班,遇到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病人,性格也就变了。现在我可不文静了,脾气还挺大。”

“那正好,我这个人太木讷,需要个脾气大的来治我。”

我们相视一笑,二十年的隔阂在这一刻消融了。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哗哗的雨声中,我想起了那个借伞的下午。那天放学下雨,王秀娥把伞借给了我。我撑着她的伞,闻着伞上淡淡的香味,心跳得厉害。

“秀娥,你还记得那把伞吗?”我问。

“记得,是粉色的。”她说,“后来你还了伞,我就再也没用过,一直放在柜子里。”

“为什么?”

“因为上面有你的味道啊,是稻草和泥土的味道。”她低着头说,“每次想你的时候,我就把那把伞拿出来看看。”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原来,在我想着她的时候,她也在想着我。

“对不起。”我说,“让你等了这么久。”

“傻瓜。”她笑了,“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就算再等二十年也愿意。”

雨越下越大,打在屋顶上噼里啪啦响。我妈在堂屋里念经,经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韵味。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骗子的事。”

王秀娥的脸色暗了下来:“那是我的教训。那时候,我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就想试着接受别人。没想到碰上了骗子,损失了两万块钱。”

“那钱。”

“早就不重要了。”她打断我的话,“重要的是,那件事让我明白,这辈子非你不嫁。”

堂屋里,白幡在风中飘动,我爹的遗像静静地注视着我们。

“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我说。

“我不走。”王秀娥坚定地说,“明天是你爹的头七,我得帮你守灵。”

我想劝她,可是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夜深了,我妈和几个帮忙的婶子在堂屋打盹。我和王秀娥坐在灵位前,烧着纸钱。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我忽然发现她眼角有了细纹。是啊,二十年过去了,我们都不再年轻了。

“你知道吗?”王秀娥突然说,“这些年,每次过年我都会偷偷回来看看你家。”

“啊?”我愣住了。

“有一年冬天,你在地里干活,我躲在村口的老榆树后面看了你好久。你还是那么瘦,干活的时候总是弓着背。”

我的心一阵酸涩。原来在我以为她早已忘记我的时候,她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我。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怕。”她低下头,“怕你已经结婚了,怕你早就把我忘了。”

堂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纸钱燃烧的噼啪声。我们都沉默了,各自想着这些年的遗憾和心酸。

突然,王秀娥说:“大宝哥,你记得咱们初中毕业那天吗?”

我点点头。那天,我写了一封信想给她,可是看到她父亲开着吉普车来接她,我就把信撕了,扔进了学校后面的小河里。

“那天我等了你很久。”她说,“我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说,可是你没来。后来我就在想,也许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不是的。”我急忙解释,“我那天写了一封信。”

“我知道。”她打断我的话,“我看见你把信撕了扔进河里。那天晚上,我偷偷去河边,想把信的碎片捡起来。可是什么都没找到,只找到一片纸角,上面写着‘秀娥’两个字。”

我呆住了。原来,在我以为自己把秘密藏得很好的时候,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冬夜的寒气从门缝里钻进来。王秀娥打了个寒颤,我赶紧把自己的老棉袄给她披上。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这件棉袄我见过。去年冬天,你穿着它在地里干活,我远远地看着,觉得你瘦得都没有以前的一半了。”

棉袄上还带着我身上的气味,淡淡的烟草味和泥土味。王秀娥把脸埋在棉袄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爹临终前,好像想说什么。”我轻声说,“现在我明白了,他是想让我找个伴,别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王秀娥点点头:“叔叔是个好人。以前我来你家借东西,他总是热情地招待我,还说我像他闺女一样。”

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我手足无措,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我妈醒了,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秀娥啊,你和大宝的事,早就该有个结果了。你看你,这么多年也不找人说亲,你爹妈不着急啊?”

“我。”王秀娥擦了擦眼泪,“我就想等大宝哥一个人。”

我妈拍拍她的肩膀:“傻孩子,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堂屋里静了下来,只有蜡烛噼啪的响声。我看着王秀娥的侧脸,心里又酸又甜。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王秀娥的父母来了。

“秀娥!”王母一进门就抱住了女儿,“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跑来了?”

王父站在门口,看看我,又看看王秀娥,欲言又止。二十年了,他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我心里一沉,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当年那个借课本的穷学生。

“王叔。”我刚开口,就被王父打断了。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王父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多年,我和你母亲看着秀娥是怎么过来的,心里都明白。既然是她认定的人,那就这样吧。”

王母在一旁抹眼泪:“这死丫头,从小就倔,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悄悄看了眼王秀娥,发现她眼圈红红的,但嘴角带着笑意。

“陈大宝,”王父突然严肃地说,“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女儿。”

“爹!”王秀娥打断了父亲的话,“大宝哥不是那种人。”

王父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当年在学校,他借你的课本,上面连一个折痕都不敢弄。这样的人,能亏待你吗?”

我没想到王父还记得这些小事,心里一阵感动。

“那。”我妈试探着问,“要不要找个好日子,让他们把事办了?”

王母擦了擦眼泪:“这不是还有白事要办吗?等过了四十九天再说吧。”

“对对对。”我妈连连点头,“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再好好商量。”

天快亮了,东边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王秀娥的父母劝她回家,她却坚持要留下来帮忙。

“你这丫头。”王母无奈地说,“从小就这样,认准了的事就是不撒手。”

送走王秀娥的父母,堂屋里又安静下来。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给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看着王秀娥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二十年了,她还是像当年一样,安安静静的,像一朵山茶花。

“秀娥。”我轻声叫她。

“嗯?”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她转过身来,眼里闪着泪花:“等得值得。”

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鸡鸣,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和王秀娥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东方的晨光。我知道,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可是,为什么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