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攻‘不死癌症’：深度解析红斑狼疮

近期，上海女子沙白因患系统性红斑狼疮（SLE）、在瑞士选择安乐死的事件传播甚广，也引起人们对这一疾病的关注。

SLE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即人体免疫功能异常活化，免疫细胞功能异常，攻击身体的各个器官，最终致使多器官出现损害；患者出现的临床症状、病程和疾病的严重程度可能各不相同，男女发病比例约为1:9。SLE患者通常需要终身治疗，因此这种病也被称为“不死癌症”。

目前，SLE病因尚未完全明确，通常认为是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也没有根治的方法，但学术界和产业界一直在努力。在2024年10月的最后一周，关于SLE的发病机制、治疗新靶点和在研药物取得了数个突破性进展。

2024年10月29日，清华大学生命学院和免疫所的刘万里等研究团队在《免疫学》（Immunity）发表论文Progressive polyadenylation and m6A modification of Ighg1 mRNA maintain IgG1 antibody homeostasis in antibody-secreting cells，揭示红斑狼疮发病新机制，并提出治疗的新靶点。

研究团队发现，IgG1（血清免疫球蛋白G亚类，是血清中的主要抗体）重链转录物（Ighg1）mRNA的逐渐加尾和m6A（N6-腺苷酸甲基化）修饰在ASC（抗体分泌细胞）中对IgG1抗体的稳态维持至关重要；另外还发现了一个此前未被研究的剪接中间体（Intermediate Ighg1），揭示其为受到m6A修饰的主要的Ighg1亚型。m6A修饰和YTHDF1（YTH N6-甲基腺苷 RNA 结合蛋白 1）的核定位均是维持ASCs中高Ighg1转录本丰度的关键因素，Ighg1与YTHDF1共同形成类似核糖核蛋白（RNP）颗粒的结构。该结构的形成和维持对IgG1抗体稳态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探索上述分子细胞免疫学基础机制的临床价值中，研究团队发现YTHDF1在SLE患者的ASCs中表现出过表达的特征；并通过小鼠SLE模型实验发现，阻断YTHDF1与m6A的相互作用能够有效缓解SLE症状，减少自身抗体的产生，显示出YTHDF1-m6A通路作为SLE治疗靶点的巨大潜力。

基础研究的突破，为SLE在内的自身免疫疾病的精准治疗提供了新方向。目前SLE的临床治疗依赖于长期服用免疫抑制剂和激素药物，尽管全球已上市多款靶向治疗药物，但其疗效有限。上述论文发表的同一天，药企对于SLE新药的研发有新动作。

10月29日，葛兰素史克（GSK）宣布收购中国生物医药公司恩沐生物(Chimagen Biosciences) 的在研管线CMG1A46，代价是3亿美元的预付款，以及额外总计5.5亿美元的里程碑付款。GSK计划开发和商业化CMG1A46，重点是B细胞驱动的系统性红斑狼疮（SLE）、狼疮性肾炎（LN）等自身免疫性疾病。

CMG1A46是一款同时靶向CD3、CD19和CD20的T细胞介导抗体，能有效地清除B细胞，是全球首个进入临床的抗CD3/CD19/CD20三抗产品。目前，CMG1A46正在美国和中国进行白血病和淋巴瘤的I期临床试验。

医药巨头和生物医药企业联手，有望加速新药的研发进程。

在此前一天，10月28日，用于治疗SLE的新一代CAR-T药物ZM001注射液，获得中国药监局颁发的药物临床试验批准通知书。该药由北京艺妙神州医药科技有限公司与北京阳光诺和药物研究股份有限公司合作开发，在临床前的研究中展现出快速清除B细胞的疗效，且具有良好的持续性，以及极低的严重不良反应发生率。

CAR-T疗法是从患者自己的血液中收集T细胞，经过实验室进行改造和扩增后重新注入患者体内，实现一种“活细胞药”的功能。

早在 2021年，德国埃尔朗根-纽伦堡大学（FAU）的研究人员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发表论文，对一名患有严重SLE的20岁女性患者进行了CAR-T细胞治疗，该疗法让她的病情很快得到缓解，且没有明显的副作用。这也是世界上首次使用CAR-T细胞疗法来治疗SLE。

尽管全球范围尚无CAR-T药物获批上市用于治疗SLE，但进入临床的CAR-T细胞疗法已有好消息传出。

2024年11月1日，百时美施贵宝（BMS）发布在研的靶向 CD19 CAR-T 疗法 CC-97540的首个临床结果摘要，用于治疗严重、难治性自身免疫性疾病（入组9人，其中4名SLE患者），结果显示CC-97540在低剂量下具有良好的初步安全性和有效性。

2024年5月30日，药明巨诺公布瑞基奥仑赛注射液（CD19 CAR-T）在中国成人活动性SLE患者中的初步临床数据，表明瑞基奥仑赛注射液能够使中重度SLE患者达到深度且持久的疾病缓解，且安全性良好。

期待科学家和医药企业携手早日突破，把人们从SLE带来的痛苦和恐惧中解救出来。

收购与整合

01 西门子以100亿美元收购Altair

10月30日，西门子宣布以每股113美元、总估值约100亿美元全现金收购Altair Engineering，交易预计在2025年下半年完成。

西门子1847年创立于德国，是全球电子电气工程领域头部企业，主业包括数字业务、智能基础设施、移动业务和医疗业务等四大板块。Altair1985年成立于美国，是一家工业仿真和市场分析软件公司，主要提供仿真模拟、数据科学、人工智能、高性能计算的软件及云解决方案。合并后，Altair将与西门子数字商业平台Xcelerator结合，打造完整的人工智能设计和仿真产品组合。

• 点评：通过新增Altair高度互补的仿真产品组合，本次收购将有助于西门子实现成本优化和收入协同，进一步向利润率更高的软件驱动产品线转型。（曹妍）

02 中国生物制药收购浩欧博

10月30日，中国生物制药（01177.HK）公告，将通过协议转让和要约收购的方式，收购科创板体外诊断公司浩欧博（688656.SH）最多55.00%的股份；收购完成后，中国生物制药将获得浩欧博的控制权，而浩欧博将成为中国生物制药在A股市场的第一家上市附属公司。

浩欧博成立于2009年，是一家过敏及自免体外诊断试剂和仪器供应商，是中国较早从事过敏原检测的企业之一，2021年1月在上交所科创板上市。收购公告发布后，浩欧博连续两个交易日涨停。

• 点评：众多大型跨国药企通过并购创新公司迅速补充自身的创新技术和管线，补足短板、提升优势，中国企业也开启了这一进程。2024年1月，迈瑞医疗以66.5亿元的价格收购科创板公司惠泰医疗24.61%的股份，提供了一次示范，上述收购是又一个样本。（罗仙仙）

03 艾伯维以14亿美元收购Aliada

10月28日，艾伯维宣布以14亿美元（约合人民币99.7亿元）全现金收购美国生物技术公司Aliada。该交易目前尚须监管批准，预计将在2024年第四季度完成。

Aliada成立于2021年，建立了穿透血脑屏障（BBB）的Modular Delivery（MODEL）技术平台，专为高精度中枢神经系统药物递送而设计；主要候选管线ALIA-1758，是一款在研阿尔茨海默病（AD）疗法，采用该公司的创新递送技术，利用转铁蛋白（TfR）运输焦谷氨酸化淀粉样蛋白（3pE-Aβ）抗体穿过血脑屏障，以降解和消除淀粉样β斑块。目前该疗法处于一期临床阶段。

• 点评：此次收购或将加速潜在同类最佳AD疗法ALIA-1758的研发进程，同时Aliada的MODEL技术平台可将不同类型的生物载体送入大脑，包括治疗性抗体和siRNA等基因药物，将进一步加强艾伯维在神经科学领域的研发能力。（罗仙仙）

新产品、新技术、新突破

04 苹果Apple Intelligence正式推送

美东时间10月28日，苹果人工智能系统Apple Intelligence在iPhone、iPad和Mac同步上线，主要亮点包括：完善写作工具；总结通知、邮件和消息；更加灵活自然的Siri助手；智能搜索照片和视频等，更多功能将于12月推出。

目前，Apple Intelligence以免费软件更新方式推送，但仍需将设备语言和Siri语言设置为美国英语，中文、英语（印度）、英语（新加坡）、法语、德语、意大利语、日语、韩语等其他语言的Apple Intelligenc功能，将于2025年4月更新。

• 点评：2024年6月，苹果在全球开发者大会（WWDC）上献出“AI大礼包”，缓解了市场对其AI前景不明的担忧。首批搭载Apple Intelligence功能的iPhone16系列在2024年第三季度带动手机业务收入增长5.5%，后续能否驱动新一轮换机周期，有待更多功能的释放。（曹妍）

05 可吸收几乎所有电磁波的超薄膜

10月28日，韩国材料科学研究所（KIMS）在《先进功能材料》（Advanced Functional Materials）发表论文Absorption-Dominant Electromagnetic Interference (EMI) Shielding across Multiple mmWave Bands Using Conductive Patterned Magnetic Composite and Double-Walled Carbon Nanotube Film。研究团队开发了一种吸收99%以上电磁波的超薄聚合物复合薄膜，厚度不到半毫米，能有效遮蔽5G、6G、Wi-Fi、自驾车雷达使用的各种电波频率。

研究人员通过改变铁氧体的晶体结构，合成一种磁性材料，制成超薄聚合物复合薄膜，并在薄膜背面制备了导电图案，以控制电磁波的传播，同时还在薄膜背面添加了具有高屏蔽性能的碳纳米管薄膜，以进一步增强材料的电磁波屏蔽能力。该薄膜在折叠和展开数千次后仍能保持形状，适用于可卷曲或可穿戴设备。

• 点评：传统屏蔽材料主要反射电磁波，上述研究的新材料可以吸收多种不同频率的电磁波，最大限度地减少干扰并提高电子设备的性能，同时也能显著提高智能手机和自动驾驶汽车雷达等无线通信设备的可靠性。（罗仙仙）

06 全面解析肿瘤起源、演化及细胞间的相互作用

10月31日，人类肿瘤图谱网络（HTAN）在Nature 及其子刊发表12篇论文，分析了多个癌症和细胞位点的肿瘤和癌前结构以及细胞间的相互作用。研究人员制作了两千多个病人的肿瘤的详细3D效果图，包括乳腺癌、结肠癌、胰腺癌、肾癌和子宫癌等，同时这些详细的图谱集包含有关肿瘤结构、细胞组成以及驱动其形成的分子和遗传因素的信息。

论文合集中还提出多项新发现，包括提出证据支持由多个细胞共同引发结直肠肿瘤的模型，推翻了过去认为这类癌症起源于结肠粘膜单个细胞的观点；发现了转移性微环境在促进肿瘤演化和产生治疗抗性中的作用；指出结直肠癌细胞在朝转移发展的过程中其可塑性会增加。

HTAN: exploring tumor evolution in time and space。图片来源：nature。

人类肿瘤图谱网络计划（HTAN）于2018年启动，是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NCI）资助的Cancer Moonshot（癌症登月）计划之一，旨在阐明驱动癌症发生和进展的结构、细胞和分子过程。

• 点评：上述研究开启了癌症研究的新时代，为肿瘤生物学带来了新见解，有可能改变我们未来理解和治疗癌症的方式。（罗仙仙）

中国及世界

07 神舟十九号载人飞船完成空间站对接

10月30日11时，神舟十九号载人飞船入轨后，成功对接空间站天和核心舱前向端口，整个对接过程历时约6.5小时。3名航天员随后进入空间站天和核心舱。神舟十八号航天员乘组和神舟十九号航天员乘组完成中国航天史上第5次“太空会师”。

本次飞行任务的主要目的是：与神舟十八号乘组完成在轨轮换，在空间站驻留约6个月，开展空间科学与应用实（试）验，实施航天员出舱活动及货物进出舱，进行空间站空间碎片防护装置的安装、舱外载荷和舱外设备的安装与回收等任务，开展科普教育和公益活动，以及空间搭载试验等。

• 点评：神舟十九号成功发射并对接空间站，标志着中国在航空领域取得了重大进展，为后续太空探索、空间站运营，以及生命科学、基础物理、材料科学等领域的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曹妍）

08 英国2025年研发预算204亿英镑

10月30日，英国政府公布《秋季预算案》，2025年英国研发预算将达204亿英镑，为英国有史以来最高金额。本次预算重点包括：支持与欧盟地平线计划合作资助的项目；英国科学创新与技术部的研发预算为139亿英镑，其中核心研究预算提升至61亿英镑；为生命科学创新制造基金提供5.2亿英镑的资金；投资8000万英镑对9个政府机构的职能进行改革，简化科研实体的创新成本和流程；制造业创新加速器计划再延长一年；向初创企业概念验证基金注资4000万英镑；向新研发任务计划注资2500万英镑等。

• 点评：世界各国纷纷发力，以更好地保持科技领先，推动经济增长和高质量就业。正如英国科技部部长Peter Kyle所说，这一预算清楚地表明了英国政府的主张，即没有科学技术投资就无法实现经济增长和改善人民生活。（李一跞）

09 美商务部拟拨8.25亿美元支持半导体研发

10月31，美商务部宣布拟拨款8.25亿美元支持纽约创建奥尔巴尼纳米技术综合体（Albany NanoTech Complex），以推动极紫外光刻（EUV）技术创新。本次拨款旨在建设首个“美国芯片”（CHIPS for America）研发设施，以美国国家半导体技术中心（NSTC）的运营方Natcast 来建设EUV加速器，为前沿技术研究提供尖端研究工具，其主要目标包括：扩大美技术领先地位；减少原型的设计时间与成本；建设半导体生态。

该设施是美国《芯片与科学法案》的一部分。按照计划，EUV 加速器将于2025 年开始运营，预计同年引入0.33NA EUV光刻机，2026 年引入High NA EUV光刻机，届时将为NSTC成员提供技术、能力和关键资源，加速半导体的研发和创新。

• 点评：EUV光刻技术目前是制造更小、更快、更高效的芯片的关键，也是引领数智化时代发展的尖端科技。现在看来，要在前沿技术发展中保持领先地位，离不开产业联合攻关，也离不开国家的规划和部署。（李一跞）

南方周末科创力研究中心

责编 黄金萍